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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4章 魚非池瘋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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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城門前,看到了兩個人。

一個綠腰,一個米婭。

魚非池抱著石鳳岐的長槍,笑著跟她們打招呼:“綠腰啊,怎麽不早一點來?”

“韜軻呢?”綠腰啞聲問道。

魚非池回頭看了看,看到葉藏正背著韜軻而來。

綠腰撲過去,在短暫的沈寂過後,是撕心裂肺的哭聲。

真羨慕她,還能哭出來。

等了十年,足足十年,等來一具韜軻的殘駭。

說好了要娶自己的,怎能不守信諾?

魚非池看著綠腰痛哭到連站都站不起,癱倒在地,麻木到已不知疼的心臟有了一點點覆蘇,原來還是能感受到刺骨的疼。

“魚姑娘。”米婭把傘移過去,擋著魚非池頭頂上漫天暴雨如鋼針,顫抖著雙唇,她認得出魚非池抱著的長槍是石鳳岐貼身兵器,那這意味著什麽?

魚非池擡手擦了擦米婭臉上的淚水:“別哭,不要哭,我沒事。”

“進去等我,我換身幹凈衣裳就來跟你說話,也給綠腰安排一個住處,我們有很多話要說。”魚非池平靜的聲音像是不含任何悲痛,尋常無比。

那是比南九死時,更為深沈的死寂。

米婭難過不已。

魚非池拖著那把穿雲槍回到自己房中,將長槍立好,雨水順著槍身滴滴嗒嗒在滴在地面上,她擦拭完長槍,洗了個澡,換了一身幹爽的衣物,走出門來。

她分不太清,此時的自己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,也分不太清,她到底是已經習慣了痛苦與絕望,還是真的堅信石鳳岐未死。

她只是按部就班地做著這些事,如同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。

她有一種極極的空虛感,那種生命被掏空,天地之大與她無關的空虛感,似有一張膜,將她整個人套在裏面,像是什麽都看得到,聽得清,卻看什麽都模糊,聽什麽都很遠。

她活在這個世間,卻游離於人世之外。

她有著無數悲痛的感情,可是這些感情把她拋棄,她看見一個悲痛欲絕的自己,也看見一個連悲痛欲絕都不能的自己。

她開始分不清,哪一個,是自己。

她處在崩潰與發瘋的邊緣,用最強大的外殼來裹緊所有的裂縫,一點風吹都不行,任何大聲,都能驚毀這場強行拼湊的完整,將崩潰推開,成為一個瘋子。

帶著這樣的狀態她來見了綠腰與米婭,綠腰仍抱著韜軻的身體不肯松手,哭到已沒了聲音,癡癡地坐在那裏,任誰叫也不回應。

魚非池合上房門,讓她可以一個人多陪陪韜軻,哪怕這種陪伴已經毫無意義。

她打開第二扇門,米婭在等她。

米婭看著她,擔心不已:“魚姑娘,你怎麽了?”

魚非池搖搖頭:“沒事啊,說說吧,當時什麽情況。”

米婭將當日情況顫抖著說了一遍,說到後來,後援大軍去救蘇於婳的時候,蘇於婳已經不見了,只有初止被捆在路邊,米婭把他帶了回來。

魚非池說:“他現在在哪?”

“就關在後面,魚姑娘要見他嗎?”米婭說。

魚非池點頭:“師姐留著他,是想讓我從他嘴裏問出些有關黑衣人的消息來,要見的,帶我去見他。”

“我把他帶過來,魚姑娘你坐在這裏休息一下。”米婭連忙說道,她覺得,魚非池再多走幾步路,都會死在這裏,她所有的力氣,都好像用來保持著這種看似平靜的狀態。

初止被五花大綁,綁來了魚非池跟前,魚非池看著他,像是好奇一樣,問了一句:“為什麽他們死了,你卻還活著呢?”

“那你為什麽又還活著?”初止對魚非池的恨,已經不是語言可以形容的了,那種扭曲積怨,讓他面對魚非池時,只有最猙獰惡毒的語言,他也知道,魚非池絕不可能給他生路,他求饒都無用。

那日蘇於婳做出決定的時間並不長,一柱香後,她服下了黑色瓶子裏的藥,並且,將白瓶中的藥餵進了初止口中,將初止綁在路邊。

蘇於婳當然想殺了初止,但是初止活著更有用,她自己沒有時間來拷問初止,但是魚非池有,所以蘇於婳多留了初止幾天的命,留給魚非池用。

如果初止那時知道,蘇於婳會把他交給魚非池,或許,他寧可死。

落在此時的魚非池手裏,不會比死更痛苦。

魚非池也在想著初止的問題,為什麽大家都死了,她卻還活著?

這個問題無解,魚非池倒也覺得自己死了好,可惜偏偏有人不讓。

她起身,走到初止身邊,雙手比劃了一下,捧起初止的臉,兩個大拇指按在初止眼睛上,聲音輕輕的,柔柔的,緩緩的,問道:“黑衣人是怎麽瞞過師姐他們,提前抵達月牙灣的。”

“我不會告訴你的,你們贏不了他……啊……”

初止的話未說完,魚非池的手指用力,按在初止眼珠上,痛得他大聲呼叫。

“初止,我已經越來越沒有耐心和善心了,你身上還有這麽多器官,我問一個問題,你答一個,你不答,或者答錯,我便割掉你身上一樣東西,我們先從眼睛開始。”

魚非池說著手中用力,一下子挖出了初止的左眼,發出“噗”的一聲輕響,濺起的血揚在魚非池臉上。

她面色不變,似對那些鮮血毫不在意,動作輕柔地將他的眼珠擺放在一側:“我們重來,黑衣人,是怎麽瞞過師姐,抵達月牙灣的?”

初止痛到倒地,想伸手捂住眼睛,可惜雙手被反縛在身後,想殺了魚非池,可惜他四肢都不能動,只能被動地接受魚非池的折磨與刑罰。

“你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任何消息,魚非池,你們大隋完了!”初止恨毒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,帶著無邊無際的恨意。

魚非池也不多話,只是平淡從容地挖掉了他的右眼,再次放好,兩只小手血淋淋的,她在初止的身上擦了擦血跡,繼續問道:“下一個問題,你們跟商帝做的交易,是不是就是今天圍殺石鳳岐?他才放過你投誠之事,也才舍得那四十萬將士被我坑殺?”

初止痛得全身發顫,拒不回答魚非池任何話,只是惡毒的咒罵。

魚非池依次取掉了他的兩只耳朵,鼻子,左手,每一次她拿著刀子割下初止這些器官的時候,都顯得漠然尋常,就像是切開一塊豆腐,削掉一塊蘋果皮。

站在旁邊以防不測的米婭和葉藏俱是低頭不忍看,魚非池她像是一個深谙此道的屠夫劊子手,完全感受不到這一舉一動中的殘忍和酷吏,是多麽的讓人發寒。

但竟然,誰也怪不起她,誰也不敢說她這麽做不對。

她現在做什麽都是對的,她就算要毀滅這個世界,也是對的。

這個世界,對她太過殘忍,從不溫柔。

魚非池將初止的耳朵,鼻子,左手掌依次排好放在一邊,拉著初止的右手摸一摸,一邊帶他摸一邊說:“你摸摸看,這是你的眼睛,你的鼻子,你的耳朵,你的手,我聽說有一種刑法,可以把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來,技法高超的劊子手能削九百九十九片而犯人不死,我倒也不用那麽多,九十九就夠了,初止,不用心急,我們還有很多時間。”

已是血人般的初止連哀嚎聲都不再有,只有細微的呻吟聲,身體在不停的抽搐,失血過多的他面色蒼白如紙,滿頭大汗。

“殺了我吧。”初止低弱的聲音說。

要讓一個對活著有著無比渴求的人說出這樣的話,可見魚非池已把他折磨到了一種多麽崩潰的地步。

可是魚非池只是笑了笑,擦盡了匕首上的血跡,慢聲道:“不要急,早死晚死都是死,怎麽急在這一刻呢?我還想看看你能撐多久呢。”

“殺了我吧!魚非池你殺了我!”初止覺得魚非池已經是一個可怕的怪物,她聲音中的平穩是一種不帶感情的敘說,她完全沒有了情緒,這樣的人,如同冰冷的殺器,她甚至有可能享受這種將自己淩遲的快感。

初止到底是個聰明人,別人看不出的魚非池的異樣,他能看出,他知道,如果他還不死,他要面臨的痛苦更多,魚非池會不知疲倦地一直將他折磨。

“給我想要的東西,我給你一個舒適的死法。”魚非池笑說,“很公平的交易,你說是嗎?”

“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,石鳳岐已死,蘇於婳也不在了,大隋再也沒有可能贏過商夷,黑衣人贏了,你還不明白嗎?黑衣人贏了!”初止突然大聲地咆哮。

“好笑,有本事,黑衣人來殺了我,我沒死,大隋怎麽會輸?”魚非池低頭輕笑,甚至還帶著三分不好意思的嬌羞,如同清風拂過花叢。

初止聽到她話語中的嬌羞之意,挪著身子退了一些,真正地驚恐道:“魚非池你瘋了!”

“我倒覺得,我從來沒有這樣清醒過。”魚非池靦腆地笑道,“要是早在商夷的時候,我就殺了你,那就好了,是那時候的我瘋了,現在的我醒了。”

“你們看不見嗎?她瘋了你們看不見嗎?她是個瘋子!”初止知道旁邊有人,開始大喊,像是希望誰能把這個瘋子拉走。

葉藏他們只是把頭扭去一邊,不看初止一個人的驚慌失措,也或許,是不忍看魚非池一個人癲狂的表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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